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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洪詹福瑞谈读书
 发布时间:2014-11-21 22:24
    詹福瑞:我们各位读者,今天我是很高兴能够第二次在我们《长江讲坛》露面另外最高兴的主要是我请陈洪先生和我一块儿和大家见面来一块儿讲读书的问题。我和陈洪先生平时就是兄弟之称,叫陈洪兄,因为我们两个是世交什么叫世交呢?就是说他的导师王丹青先生,南开大学著名教授和我的导师詹瑛先生他们就是兄弟我们都是老师的学生,其实我在天津读研究生我们就已经开始认识陈洪先生因为一直在做古代文学研究,而且在小说理论古代文化尤其近些年来在佛教文化方面都做了很深入的研究而且在高校我们平常是请不到你的,在高校是忙的不得了,那么这次也是挤出时间来,我特别希望能够把陈洪先生请到《长江讲坛》和我们读者一块谈谈读书的问题,因为他读书是有很深的体会的,这就是这次我跟汤馆长商量的一个话题做一个对话。
    陈洪:我现在对福瑞馆长是又爱又恨我又爱是他把我带到各位的面前让我有机会到这么有传统的一个讲坛和大家交流为什么又恨他呢?因为我知道武汉是非常那个有文化的地方,我在武汉有不少的好朋友都是读书无数、博学多识,到这来我非常紧张,所以我现在又恨他把我拖到这来。
    詹福瑞:我们俩其实年龄都相当,他比我大我也就是一两岁。
    陈洪:不止一两岁,我是40后的,他是50后。
    詹福瑞:也就一两岁,我们的经历还是比较相近的,都是在文化大革命,都经历了非常特殊的时期,所以说对于书我们还是有一些体会的,应该说你比我体会更深。
    陈洪:这是你客气,全中国最好的书都归你管谁能跟你比啊。
    詹福瑞:但是我们小的时候还不是这种状态,基本上属于一种读书饥渴,因为见的书太少了我小时候基本上属于文化大难的时期了,小学的时候正好赶上文化大革命,中学就是文化大革命期间那个时候我们也辍学了好长时间,见到的书也是比较少的,见一本书就是如狼似虎,我估计你也有相同的经历。
    陈洪:刚才我在后台听主持人介绍,我为他们做的准备工作感到非常的赞叹,把我多少年前写的一篇小文章发掘出来了,《十年书缘说读书》这个十年就是我下乡十年68年10月5号下乡,当时我的同学大部内蒙和黑龙江,有个电视剧《今夜有暴风雪》我不少同学都经历那暴风雪了但是我没去我是单干户,自己回老家了。68年10月5号走的,人生有些很巧的事,78年10月5号离开了农村考研究生到了南开,中间一天不差10年。那么这十年当中呢,刚才说《十年书缘说读书》,说的有点功利性的话就是读书改变命运,我们看了不少描写知青的书、电影、电视,相当多的都是写的凄凄惨惨切切,但是我真的不是今天吹牛,有一次我给凤凰大讲堂做节目,胡一虎就问我你是不是现在混好了你就说你当时都很愉快,我是真的凭良心说没有人看到我当时很愁。其实农村生活非常苦,十年,我在天津出生的,我连什么是锄头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能保持这心态,我十年中间真的没有间断读书。我考研究生我是没有念过本科考的,当时我报名的时候当地有朋友就跟我说,说你别最后弄的下不来台,我说我要说夸口的话全国取一个就是我,等到后来录取的时候他说你当初怎么能吹这个牛呢?我说说真的有点吹牛,不过实情来说我可以说十年里我可以说一天都没有中断读书,我觉得这样的人不是太多,所以就吹这个牛。
    詹福瑞:那你还挺有底气,我们那个时候应该情况比较接近,属于回乡,农村的书还是有,主要都是在民间,这个书什么时候能够淘上来你能够看到那是我们想尽办法要做的事情,所以说基本上处于一种阅读饥渴的时代,和现在比,因为我们现在一年出版的书过去我一直在讲十几万种二十万种,其实到去年已经是三十多万种了,这三十多万种你说我们读什么确实是个选择问题,但是我们那个时候肯定是选择不了的,你读什么不读什么是没有办法选择的,就是你只能遇到什么读什么。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你读的书很杂呀,连《周易》也读啊,这是那个时候的一种情况。
    陈洪:读书要趁年少,年轻的时候精气神特别足。其实文革的时候不是没有书,但是在市面上的书绝大部分今天来看意义不大价值不大,经过文革的朋友可能都有书,我当时去哪读书呢?跟福瑞馆长差不多,我淘书的第一个资源就是我有一个同学非常好的朋友,他父亲是文学界的老前辈,文革的时候他父亲人生到了最低谷,但是人生很复杂,他母亲在文革的时候非常得势,所以书就保留了。他跟我是好朋友,每年我从乡下回到天津弄一大提包上他们家捻一提包的书带回去,半年以后背回来给人家,每本书都包上皮,千万别给人看出毛病,下次人家不借就惨了。当然这个书选择的余地不是太大,但是当时因为年轻看书很快,而且也有点狂,总记得有一句话孔子说的“一事不知儒者之耻”,还有一句有点夸张的话说“余数渐优,无所不愧之士”,反正觉得是好书,杂学旁搜什么都看,到后来考研究生的时候,这个也有点像吹牛,因为我没念过本科,我当时有四个专业方向我觉得我都能考,我就犹豫我考哪个,一个是后来的古代文学,一个是古代史,因为历史书读了很多,还有一个就是佛教,佛教其实读的不多,但是我觉得别人读的更少,还有一种刚才福瑞馆长说了中医,我中医不是读了一本两本,《医宗金鉴》不要说全都读了,什么《频湖脉学》这些都读了,当时我找到的是广州中医学院的教材,读了还得练,上山采药、给人扎针、看脉开方子……十年了时间很长,所以很大程度上会想书是支撑了那十年,让我有一个良好的精神状态同时充实壮大了自己,人生其实68年下乡谁知道后来还有恢复高考这事情谁知道还会有研究生,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读呢?其实目的性也不是特别强,就是充实自己丰富自己,而你一旦有了充实丰富之后,时机一来你的条件也就有了,所以读书这个事情是不是双重的功能或者目的,一重可能又这种实际的功利性的,但是更主要的还是从人生的一种经历人生的体验是连在一起的。我们俩有共同语言他也在农村生活过,我在农村生活了十年啊。
    詹福瑞:其实我们读书从个人的角度来看实际上有一个是自我的问题,一个是像我们年轻时候有一种追求知识的渴望,这是我们在小时候每一个人都有这种冲动。那读书当然首先要满足这种渴望,但是实际上到了一定阶段他就不仅仅是追求知识的问题,也变成一个比较功利的东西,你说我们尤其是我们现阶段从小学中学大学,每一个阶段都必须要考试然后你才能够升学然后才能有工作,包括现在评职称,一切全都是考试,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排除这种功利读书。说功利读书就像林语堂、鲁迅先生说的就不是读书,我觉得还是可能要把一半人砍掉,理想化比较厉害,我觉得我们从古人开始读书就这样了。
    陈洪:应该双重,尤其各位做家长的,我想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多读书有出息,我们这也是不是为人父母了,现在都升级换代了都是做姥爷的人了,当然希望孩子有良好的读书习惯不过我特别同意福瑞馆长说的,读书应该是两个方面的结合,一个方面比较虚,有一句话大家都知道叫“腹有诗书气自华”是一种修养性的带有一种愉悦身心性质的没有特别直接的功利目的,这个很重要。但是不可能完全是这一面,当然另一方面呢增强自己的能力增强自己在人生道路上适应各种环境甚至于说谋职你的事业,这两方面很好的结合可能是最好的状态。
    詹福瑞:古人读书就是为了科举,唐代以后就是为了科举,这也没有改变。但你为了科举把经书都背下来把经书都搞懂了,用我们现在的话讲就是把国学的基础打下了,实际上是这个问题。为什么我们古代人能够,我们现在是分文史分得很细,其实中国古代文人是不分这些的。你说文史兼通过去都是这样的,经书也作得好,文章也作得好,应该说和原来的强迫读书还是有关系,强迫读书使我们能够有些时候可以奠定一些基础、打下一些基础,但是呢真正到了好的阶段还是比较自觉的。一种习惯,读书一种养成的习惯,读书变成自己生活里边不可缺少的一个部分。我估计你也可能有这个习惯,现在你像我们每天读书,比如说晚上睡觉之前肯定要翻两个小时书,对了实际上我家里老说,你是不是在做样子,我说不是在做样子,必须拿一本书放到床边,然后看几页这样才能睡得比较安稳,这是一种习惯。我还有一种习惯就是上飞机读书,这个很有意思,我就说最近这几年,形成一种习惯,因为正好北京机场那有一个中信书店,我也不带书,我到那去买一本书上飞机读书,下飞机把这本书读完了,现买现读新鲜热辣,我几本哲学书一般都是那个时候,这也是习惯。
    陈洪:读书有各种环境有各种不同的书。前几年我编了一套大学生的素质教育教材《大学语文》,现在大概有100多所学校都在用,国家某一个部门的领导有一次说哎呀你那个《大学语文》很好看,我说是吗?谢谢您的夸奖,我每天早晨起来在某一个不太雅的地方我都要读你这本书,我说您这是不是搞笑啊,他说不是的,他说我最喜欢的书我就放在那去读。当然这个是带有开玩笑的性质。
    詹福瑞:这也是古人有这个习惯。
    陈洪:但是这是说实话。
    詹福瑞:不带讽刺意味吧?
    陈洪:真的没有。
    詹福瑞:说你那个《大学语文》只适合在厕所读。
    陈洪:实际上读书有各种不同的氛围,或者换个时髦的词“场”,各种不同的气场。我觉得一个是环境不同,一个还有个年龄段不同,环境不同你身心放松的时候拿一本消闲性的书来读,尤其是气候也好周围环境也好,那么读进去不求甚解,福瑞兄有本书就叫《不求甚解》,学生去读书学业上千万不能不求甚解,但是你平时要读休闲性的书,不求甚解是种状态是不是啊,你不去过分的钻牛角尖,有会于心就一笑,看不太明白以后再看这也是很好的状态,这是一个跟环境有关。还有一个跟年龄有关,我说这个大家别误解啊,我现在是往70走的人了,我现在想我和年轻的时候读书就不一样,我觉得在比如说十六七岁到二十六七岁到三十岁之前积累知识的成分特别大,打一个很宽厚的基础,刚才福瑞馆长说这个事情,知识饥渴读书饥渴真是如此,求贤若渴,咱们求知若渴,但是到三十岁到四十岁我自己读书我特别愿意读那种有挑战性的书,一上来看不懂一个新的领域或者是表达上有一些特点,比如说某些翻译的哲学的书某一些跨领域的书,比如说在那个时候读《小逻辑》判断力批判,看个十几页就有点犯困,但是我觉得好处是什么呢?锻炼思维,锻炼你的一种理解力、思辨能力,啃下一本书之后觉得自己长了一块,但是现在我就不肯读这个书了,现在愿意读轻松一些的书,读这之后身心俱,这种状态感觉很好,每天都很忙精力也不济了就不太愿意挑战了,这个多少有点没出息,但是我觉得不同的年龄、不同的环境、气氛读书是有选择的。
    詹福瑞:读书应该还是有一些阶段,刚才我也很同意你的意见,比如说我们亲少年时期主要是打基础以积累学识为主,对书可以读的可以比较广博一定、读的比较宽一点、读的比较多一点,这是一种积累知识,但是到了壮年时期,一般到了自己的学识,读书读了一定程度确实有一个居高临下的问题,一个是对自己阅读能力的一种挑战,比如我判断力如何我理解力如何我的视见能不能在他之上,这实际上对自己是一个检验,有一种挑战性,都说到了壮年有一种挑战性,喜欢读那些没有读过的,喜欢读那些你是大家你是很著名的,这些书当然我们读了以后有的时候会感觉到很生涩,因为是自己没有经历的领域,你像我读《存在于虚无》,哎呀 翻译不好,我老怨翻译不好,但是实际上还是我们过去没有进入这个领域,你说我们读古典。
    陈洪:它有它的一套话语性话语体系。
    詹福瑞:但是你读完以后呢就觉得我对这个话语体系我也掌握了。
    陈洪: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
    詹福瑞:这就是一种挑战给我们带来的一种愉悦,实际上人到了一定年龄以后,自己也写书以后这个立场是不一样的,读书立场是不一样的。我们过去读书把人家放的很高看的很高,仰视之,但是等我们到了像你也我们都过了六十的人可能看很多书不是仰视而是有一种俯视,甚至可以在里面挑点毛病呀,这叫所见略同。
    陈洪:我给我的学生每年博士生新生入学第一次见面,我都会说你到这来你千万不要以为就是完成一个博士论文,还是读书是主要的读书中生发出了心得体会然后结晶是你的论文。我说但是读书呢要有三只眼,这个可能我是抄他的,不过提前他也没跟我说过,怎么三只眼呢?不是那个马王爷三只眼,第一要有一个仰视的眼,即使到咱这年龄,什么意思呢?你要尊重读者,年轻人尤其要如此,对于学问、对于前辈要有一点敬畏,人家写这个书相当一部分还是人家的心血,人家有劳动有独到的地方,年轻的时候不要太狂妄,所以要有一个向上的一个眼还有一个平视的眼,一旦读进去了那就是一个交流,绝对不是哇他都写成书了这人很有名呀,这人年纪很大你就匍匐在那听他说,这个不好。我想平视、交流彼义人也,我也有灵知那我跟他交流然后至少还有个理想,就是刚才福瑞馆长说的要一个俯视。至少你给自己定的目标,将来你要站得很高你要能够看出他怎么形成了他这个知识结构,在他表述当中哪些地方表述得好,哪是阿喀琉斯之踵,他的罩门在哪,不是要挑他的毛病,你读到一定程度了我想到了这个境界你就提升了。三个眼,每个人不是同时都把它张开,但是应该具备三个眼,我每次跟学生都说这个,现在发现发明权是他的,是你说的就是这样,实际上就说到读书的一个态度和立场的问题,除了我们要获取知识除了使我们精神更健全吸取营养,同时还有一个等于我们是通过读书和社会进行对话,这个对话当然是一种平等的对话,那就是我们对书对你刚才讲的第二只眼,我们是一种平等对话,实际上读书也是我们对社会的一种对话,和社会的各界人士的一种对话包括古今人士的一种对话,那么这种对话如果说我们都是采取一种仰视态度,我认为也是不平等的,对人是一种尊重。
    陈洪:你说这个我想起了一个古人金圣叹,这是很奇特的一个人,中国古代某种程度上独一无二的一个人,金圣叹。一辈子没做过官,名气很大,不但没做过官,科举考试也不认真考,这个不能拿他给我们的孩子做榜样,但是他处在一个乱世,他不愿意考试可以理解的,所以他一辈子的功名事业是什么呢?就是他作为一个文学批评家他批了很多书,这个书都很畅销影响很大。其中在他评点《西厢记》那个序言里他讲了一段读书心得我觉得说得特别好,可以给你做注脚,他说这个人活在世界上有一个天生的局限,每个人都一样,可以说是一种宿命,是什么呢?就是你生命的有限性,一,你就是这个一百年,而这一百年是理想化的说法,古代人生七十古来稀,真正有效生命就是到今天,也不过六七十年而已,小时候你很懵懂,你到九十岁以上你智力和体力都不行了,有效生命就这么一段,这是一个局限。第二个,任何一个人你活跃的生活的空间你的见闻是有局限的,但是人又是个特殊的有灵性的生物,你的精神是无限的,那么就有一种困惑,你想知道很多你想实现很多你想让自己的生命有一种更充实更丰满更光彩的体现,跟这个局限怎么办呢冲突了,他说读书尚友古人,你说古代有一个人很聪明说苏东坡,哎呀了不起,在咱们湖北生活了好长时间,这个人了不起可惜啊我不跟他生活在一个时代,没关系你读他的书啊,你读他的书读他的词读他的小品文,他的那些《东坡志林》很随便的东西就跟朋友聊天一样,所以金圣叹用了个词叫“尚友古人”。当然他这也是借用的前贤的话,说往上和古人来交朋友等于你交了很多好朋友,都是有思想的有见识的,他们把思想见识讲给你听,多么幸福的事情啊,同时呢他们描写了很多东西是你找不到看不到的,眼界大开,多么幸福的事情啊。金圣叹还说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他说读书应该根据自己的个性来读,说这人的性格他说他的子侄辈有高明者有沉潜者,高明者就是特聪明悟性很强但是可能不太扎实,沉潜者很老实巴交很扎实想象力不够,他说读书的时候啊有意识的根据自己个性选择书籍,补足自己不足的那一部分,让你人格更健全让你的精神世界更丰满,所以他到最后他人生的最后时期,他说我现在最可告慰的就是我的孩子是读书忠子,还能够继续很好的读书。
    詹福瑞:你说这个还是我们个人生命还是有限的,而且我们走的地方也不会很多,我们经历的事情实际上都不是很多的。有的人阅历十分简单,一辈子就在一个单位,甚至有的人一辈子没有走出一个城市就在这一个地方,那当然你身心要受到很大的限制,在这种情况下人要想了解这个社会了解人本身,很重要的一个途径西方一个学者就讲80%的知识是来自书本,他这种说法我还是比较怀疑80%,但起码来说我们很多对社会的了解都是来自于书本的,书本是弥补我们眼见之不足我们足力之不足,这是肯定的。那这样实际上就等于使我们生活变得更丰富使我们涉猎的东西就越多。那觉得我昨天曾经也是在一个场合讲的,我说我们每个人生下来以后说我活到50岁我就成为一个很完整的人,不是,我说有很多是半拉子人,这我说的半拉子人,什么半拉子人呢?就是你身体可能达到这个年龄了,但你精神没有健全,你不是一个成熟的人,别人认识的事情你没有认识到,这个事情你很不成熟,我们过去说幼稚认为是这个人很幼稚啊,现在说幼稚是个好词,说这个人很幼稚就说你不复杂,但是我不也讲了一句话叫世情练达,世情练达皆文章,这个练达就是讲什么呢?讲你对这个社会能够体验的很多,能够对这个世界有自己特定的一种看法就叫世情练达,但是世情练达是不容易的,那怎么也不是说你经历多了就世情练达,还有很多方面还是要有些借助书来使自己更加练达见多识广嘛。见多识广里面就包括了我们读的书,读到一定程度,那么你经历得多遇到很多问题,你对他有自己的一种特定的见解,你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有自己的一种经验,这种经验不仅仅是经历是一种读书的经历,这一点确实很重要。你只有这样才能使自己成为一个,我觉得成为一个比较成熟的人。我们除了到死那一天我们才可以说我活成一个人了,一个比较完整的人,这个事确实所以说读书应该说对我们成为一个比较健全的人我认为也是很重要的。当然你刚才说的说根据自己的兴趣来读书这也确实很重要,人因为书太多选择自己感兴趣的读,这当然是一个很好的一个读书的方法,就说我们读的时候因为有兴趣在你就不至于很枯涩,也不至于就说读起来就打哈欠读起来就想睡觉,那这个当然是很重要的。所以说林语堂也讲过把这种选择有兴趣的书叫做找情人,他说的就是叫做找情人要找到一个……
    陈洪:怦然心动、有会于心。
    詹福瑞:说我看到这一个人就看到这个面相长得也好身材长得也很好,于是就一见钟情了,一见钟情以后你就要读这个书,把它整个都翻了一遍,于是就觉得找到了一个很好的自己的所爱的人。他把这比作这我觉得比喻也挺有意思,说明兴趣对人的重要,你刚才说这个对我还是很有启发。
    陈洪:我觉得读书这个选择性,尤其现在知识大爆炸怎么选择书来读,刚才说了他一个发明,其实也不是他发明的,“不求甚解”这陶渊明说的,不求甚解其实读书你不可能,实际上很有限,不可能所有的书全都认真的来读,更何况书有好有坏、有深有浅、有精有粗,所以选择性读书也还很重要,其中最重要的一个选择就是有的书认真的看有的书大概翻一翻有的书认真看一遍有的书看一辈子,尤其是一些个经典,随着你自己年龄的不一样你每读一次会有不同的体会。举个例子说比如说《庄子》,这是中国古代尤其是先秦我认为最富有哲学内涵的一部书,我现在给研究生开课,其中有一门课就是《庄子》的选读,那按说我都给学生开课了你应该自己读得烂熟于心了,没有那个事,每一年开始讲之前从头再读就会有新的想法。我举一个小例子比如说《齐物论》,一般讲《齐物论》就是此亦一是非彼亦一是非,说庄子一种超脱超越,和孟子不一样,孟子予岂好辩哉,孟子就是坚守自己然后攻乎异端,庄子超脱了,你说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般都是强调这一点。我以前讲重点也是发挥这个,但现在随着年龄随着阅历,我再去读我这三两年我就从庄子这个看着很超脱的这种表达当中,我体会到他心灵深处有一种深重的悲哀,很悲苦很悲哀,为什么这么悲哀呢?因为一当时是乱世,第二当时诸家蜂起,各说各的理,好了庄子觉得自己对人生有一些看法,对社会黑暗有一些批判,对于人生的迷途有一些见解,但是我讲了我怎么能够让别人相信我?你讲那一套他讲这一套,就跟现在网络上吵架一样,是不是,谁来做裁判呢?你自己做裁判又裁判又运动员谁信你啊?请他来做裁判,他跟我不一样,凭什么我信他啊?找个第三方做裁判,谁去找这个人啊?他用来裁判的标准谁制定的?此亦一是非,所以他实际这个深层他是一种悲哀。另外我们就联想到比他稍微晚一点《吕氏春秋》讲那个疑似,说最可怕的是什么?不是一个和你完全相反的观点或者非常可怕的形象,是一个很相似,似是而非的东西。那么这些东西我们联系起来看就明白作为一个哲人当他来表述这种此亦一是非彼亦一是非的时候,他内心里对于这个真理真谛的难求和难于表达和难于被别人理解和接受的深层的一种悲哀。所以同一本书你看起来它就不一样,庄子应该说是我们古代人的一个我认为是最有智慧的一位,在某种程度上他的智慧甚至超过了儒家的很多人,对个人的这种身心的安顿,庄子是最智慧的一个,如果先秦没有庄子华夏文明和其它几个文明对话我们会感到惭愧,没有贬低孔子的意思,但是大家都知道有一个很有名的事情就是黑格尔曾经说过对孔子不敬的话,说如果我们想保持对这个东方圣人的尊敬,我只说大意啊,最好不要读他的书,这当然很狂妄也是偏见,但是原因在哪呢?就是他从一个搞哲学的角度来看,孔子讲的是人伦日用,性与天命夫子罕言,不去讨论彼岸的东西,不去讨论终极的东西,这毕竟是一个缺憾。但是幸亏我们还有庄子还有老子,作为一个整个我们文明有这一部分可以在那个时代和任何一种文明的哲人去对话,所以我特别同意庄子深刻的地方。
    詹福瑞:另外古代这些士人因为有了孔子他在仕途上兼济天下之志,入世有了他的一种工具也是有了他的一种武器,但是人并不是都是要做事情,尤其是在这个事情很复杂的一种人生里边如果开出自己的一个新的天地,这一点就得需要另一个人,就得需要庄子。而且有些问题不是说在现实里边能够求得一些解决的办法,那么要靠心灵来解决,庄子应该说使古代士人能够比较健康的生活,这庄子是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尤其我有一段时间我看了看郭象的《庄子注》我就越发感受到这一点,其实从郭象以后庄子应该说,对庄子的诠释有变化,有了很大的变化,就是把他尽可能的也和现实能够拉起来,实际上这些都是为了给世人生活找一个出路,更好的生存找出路,这些都是我们古人的智慧。
    陈洪:前几年国学热,但是到底什么是国学?包括成立了一些国学院,包括所谓国学大师也罢,哪一个人给过一个很明确的定义?没有。因为这个词本身就不是一个科学用语,好这个我不去说了。因为我现在一定程度上因为这个职业的关系也跟他们发生关系,比如北京某个著名大学成立国学院,我也是学术委员,某一个直辖市成立国学院我还是它的院长,但是这个词本身它是比较可疑,如果让我来讲说你告诉我们什么是国学?我就说两条,第一条 ,不是一个科学的概念,不可能有一个大家都接受很科学的定义;第二,如果我要来说它就是传统思想文化的另一个说法。那么假如按照这个说法我想两个特点,第一个,国学绝对不是就等同于孔孟、等同于《论语》,孔孟《论语》是里面一个重要部分主干部分,先秦诸子之学孔孟都是诸子里的一子,那是一个思想自由思想开放的时代,出了很多了不起的思想家,他们的总体是所谓国学,就是我们华夏的思想文化文明的那个主干部分;但是还有第二句话,就在后来这两千多年里中国这文化有一个特点,叫“三教合一”,就刚才福瑞兄说这个道理,这三教怎么能合一?我们看看其它的文明,大半做不到,比如基督教文明,基督教文明它现在讲得很好是不是啊,从善宽容等等,但是历史上有过很残酷的时期,宗教裁判所烧死了多少异端,十字军东征血流成河,但是中国外来的文明佛教落地生根,现在佛教的中心也不在印度也不在什么其它地方,在中国,世界性的宗教,和平为特征的宗教现在在中国,而且中国也是个佛教大国,信从佛教的和对佛教有兴趣有好感的那人口非常众多。我说这什么意思呢?它这个外来的文化传到中国之后,中国人接受了改造了消化了,然后和本土文化比如说跟儒教,按说是完全相反的一个出世一个入世,并存。本土还有宗教道教,那道教跟佛教是不是开展宗教战争呢?没有。有过一些冲突,但大部分是辩论皇帝做裁判,这边是一个有名的道士,这边是一个大德高僧,进行教理上的辩论进行宗教史上的辩论最后皇帝做裁判,好这个六比四,好了你胜了,那么作为皇帝支持给你多一些你要有所收敛,它是这样的。那么这三个共存它是一个什么关系?这个是我们这个文明我们祖先的一个智慧,解决不同的问题,人活在这个社会上总是要入世的总是要做事情的,不做事情没法活啊,要有物质生产要有经济活动要社会活动,那么这些活动的规则你怎么和社会相处?怎么安顿好家庭?儒家解决这个问题,给你各种的有益的教训,你应该对父母孝顺,和朋友相处的时候要讲仁爱,作为一个人的人格你要有一种见义勇为等等。但是像福瑞馆长说得很好,一,你如果只是有这一方面,人生太累,对不对啊;第二,你可能顺利可能不顺利,你不顺利了怎么办啊?不能都跟屈原一样,我理想不能实现我找一河没盖盖我跳下去,那肯定是不行的是不是,那只能是个别的人他的一种状态。好了这个时候呢,道家出来了,告诉你生命本身很可贵,你要爱护你自己的生命,重生,你要养生,另外生命状态里自然很可贵,我扯得稍微有点远,前些年一讲华夏文化都爱说我们比西方高明,我们讲天人合一,其实这是一个似是而非的命题,天人关系很复杂,在道家老庄那天人是什么意思呢?天就是我生命的本体,让它一种自然态的存在,不要给它加太多的约束,就像一匹马我给戴上笼头 钉上蹄铁不是马的本性,爱护生命本身让你生命有一种自然的发抒和生长,这是道家。但是道家后来衍生出了道教,作为宗教来说当然道家这些他都讲了,但是还有不足,人作为一个高等生物有思想,他总会追问一个问题,我从哪来的?我闭眼以后到哪去?我闭了眼死去元知万事空那我现在一切的行为我的价值何在?我这么做了之后为了什么?他这个追问还需要回答。佛教解决这个问题,佛教讲的是彼岸佛教讲安顿心灵,至少给你一个支撑,不管是假设的还是现实的,好了我们的祖先很智慧,把三个搁到一块了,以儒处世、以道养身或者叫养生、以佛安心,所以你看我们了解这个传统文化一定要一个广阔的视野,这些东西我读得多了我从中汲取的智慧才多,也不是古人说的都对,我们从里边汲取对今天还有价值的东西。同时习近平这个说的特别好,他说为什么要强调对传统文化的尊重和借鉴呢?因为这两三千年了我们的祖宗想的是这些东西说的是这些东西,已经作为集体物意识融入了民族文化的血脉,不论你现在想要它还是不要它它是客观的存在,所以我们今天文化复兴,我们从中汲取有益的东西是事半功倍,我觉得这个说得特别好。
    詹福瑞:刚才陈兄讲了关于国学的问题,关于传统文化,这个儒释道叫三派吧,实际上讲了一个道理就是我们读书,可能我理解读书可能还要关注读一些经典,我们民族的一些经典、儒家的经典、道家的经典以及佛教经典,为什么要读这些?主要是解决我们现实里边的一些问题,比如说我们如何面对社会,我们的社会里边我们应该承担什么样的一种责任,我们要在家庭里边承担一种什么样的责任,有一个什么样的地位……这实际上就是政治伦理和家庭伦理,实际上就是儒家解决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应该说,我认为儒家这个问题解决得还是比较好的,像《论语》主要还是讲理,讲理实际就是讲伦理问题,讲我们在家庭里头应该如何对待自己的父亲、对待自己的孩子,自己有个本分,在一个朝中实际上就在社会上也要有自己个本分,但光讲理还不行,还要讲仁,讲仁就是讲自己这种本分以外精神的理想状态,有一种胸怀有一种爱心,实际上就是这个,这个问题是解决我们的人和社会的一些问题,但是个人的一些精神问题怎么解决?个人精神就是我们除了要入世,还要遇到问题怎么解决呢,实际上道家在这个问题上,你再入世必然遇到很多的问题,如何对待仁义的问题,仁义在这个社会上变异了,儒家这个思想在社会上变异了,被统治者把他们倒置了,变成了一种压制你的工具,那么这种情况你自己如何来解脱,实际上道家就讲这个问题,主要讲人,首先要尊重人的本性,人要活着要自然,实际上也是对现实的一种超越,讲的是一种超越状态讲的是一种心灵的自由。那么这个问题是解决了还有一个终极问题没解决,实际道家没有解决这个终极问题。
    陈洪:我插一句,为什么道教的影响力不如佛教,它本身有一个要命的东西,它说它整个信仰也罢修炼也罢是乞求长生,可是现实中我们看不到长生的道士是不是,后来没办法他就说是什么冰结了,但是很牵强的,佛教不讲这个,佛祖本身者涅槃,他就谈的彼岸,他理论和实践能够顺起来。
    詹福瑞:他就解决了这个问题,就是人死以后上哪去啊?人活着之前是在哪啊?他就把这些终极的问题解决了。实际我们要读这样一些经典,我们儒家的一些经典读道家的经典再读一点佛家的经典,那么对于我们应该说我们在社会上我们扮演的一种责任,我们的一种角色、我们的责任以及我们如何个人生活精神上更健康、更充实、更自由以及我们时常要面对的必须要面对的终极的悲剧,我们如何来解决,这样可能使我们精神更自觉,所以说读书对人来说我觉得还是很重要。
    陈洪:现在咱这话题相对的集中到传统文化来了,今年的六月份国家社会科学立项的时候,大会上我去做一个发言正好我有事,我就写了一书面稿让我一同事读的,我基本的意思是什么呢?就跟刚才说的话题很相近,我们对待传统思想文化,对待三千年前的东西对待两千年前的东西,我们要尊重它要重视它,但是还要有一种辩证的眼光。我提出了八个字,第一就是萃取,萃取有点中医药的感觉,银杏萃取液,萃取什么意思呢?因为当我们在讲传统文化尤其是国学热的时候,有另一种倾向我们也得注意,比如有人说要复兴儒学,有人更进一步说要把过去我们现在政治体制改革制度设计要按照儒学的框架等等等等,我认为那是不可能的,社会发展了时代变了,整个端过来是端不过来的,里面有价值的东西提炼出来,这是萃取。举个例子说传统文化,最好我们中国人讲孝道孝顺,这当然好了,因为我们看到一些反面的例子西方人情冷漠等等,在这里也有误区,西方也不是都人情冷漠,人家也有其乐融融的时候,当总体来说中国人更讲亲情。可是古代讲孝就一定都好吗?比如《礼记》这个书是古代规范人们行为最权威的书,有很好的命题,比如《礼记》理解的家庭关系,讲夫妻关系,说通常一说封建时代都是男尊女卑,女性压在最底层,不尽然。《礼记》里有一段话说特别好,他说夫妇好比是阴阳,谁也离不了谁,在一个锅里吃饭,共劳而食同尊卑也,明确的说尊卑是相等的,这非常好的命题啊,还有哲理的意义,夫妻就好像天地的阴阳一样,阴也离不开阳阳也离不开阴,阴阳是一种相对待相融合相支撑的,这很好。可是《礼记》里还有另外的,说你成家结婚了说你跟太太感情很好,但是父母不喜欢,二话不说休了她太不讲理了吧,说你有一夫多妻你有两个妾,当然现在没这事了,一个你喜欢一个你不喜欢,但是你喜欢的父母不喜欢你不喜欢的父母喜欢,你一定要给父母喜欢的这个家庭待遇高一格,穿的衣服啊每月零花钱她要多一格,父母即使去世了一定要坚持下去,这些就不太符合时代的实情了,一定要有一种分析,好的萃取出来,不合时宜的拜拜,整个端过来那是不对的,这是萃取。第二,激活,我们不是搞古董,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传统文化是为了今天活着更好,所以我们得把古代的思想和今天的语境和我们大家现实生活融洽,让它活起来,不能搞考古这一个字有十八种讲法孔乙己样的,你知道回字的九种写法吗,一点用也没有,要激活。第三,兼容,我为什么说这就受你刚才的启发,不是排他的,传统文化中国传统文化并不排斥西方的好东西,也不排斥我们主流的意识形态,一定要一种兼容的心态,现代的社会应该是开放的、宽容的、多元的。第四,八个字嘛,发展,祖宗了不起,我们有时候读古人的经典,有时候真为我们祖先的这种智慧,但是我们应该,不是哪一个人应该使我们大家应该有一个雄心我们的民族文化要复兴,我们应该比祖宗做的更好。所以我讲这个对传统,萃取、激活、兼容、发展。
    詹福瑞:我上次我记得衡山文化论坛我也讲了,我讲了和你类似的其中一个观点,传统文化这个东西我们现在有一派有些人恨不得全部都把它拿下来,来代替我们现在所有的文化,认为这个就好,其实这种态度不是一种可取的态度,实际行不通。我在一篇文章里面也讲这些传统的这些经典这些文化一般的发展到现代传到现代有两种样态,一种样态就是标本,我把它叫标本,它在博物馆供大家看的。我们过去有这样一种文化它就是这个样子的,这是一种死文化,如果说过去它是经典的话,到现在已经是死经典了,我们只能是来看的,来做一种文物做一种标本。还有一种文化是活文化,它到现在任然活着,这种文化直接就是我们当代文化的组成部分,这种活文化和死文化是怎么形成的呢?实际上说到底就是传统的文化传统的经典和我们当代文化、当代生活有一种价值关联,能够解决我们当代的问题的活下来了,不能解决我们当代问题的它就死了。所以说这个问题这就是你所说的淬炼,我跟你诠解一下它这种淬炼必须考虑到我们现在,毕竟古人面对的生活古人面对的社会和我们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他能够看到计算机吗?他不知道我们现在计算机世界里面虚拟的社会虚拟的伦理都出来了。《礼记》作者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那个时候有妻妾,没想到我们现在网络里面有妻妾啊,不是他家里妻妾,网络妻妾,这些问题怎么解决?这些问题就是有个价值观念,这个是一个。再一个方面就是我们不能够再也不能闭关锁国,再也不能说就是祖宗的好,把这些奉若神明,说西方的东西必然是坏的,西方的东西必然对我的文化造成侵略,使我们文化变得不安全,我认为这种心态恐怕也是不行的。西方有很多经典是我们老祖宗没有想到的,我们老祖宗也达到不了,应该说各有所长各有所短,所以我们在读书的时候还是要,一个是选择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另外还是应该兼容一些,就刚才你说的要包容要兼容一些。咱们培养的都是古代文学研究生,我也特别强调你们读书不能仅仅读我们古代文学的书,你会变得越来越窄,还要提倡他读一些西方的经典,他实际上对我们整个知识结构的形成,包括我们自己整个精神的长成都是很重要的,我最近这两年把主要的时间还是放读洋鬼子的书。
    陈洪:尤其年轻的朋友,咱们拿当年毛泽东的话说八九点钟的太阳,精气神正足呢,希望各位在两个维度中间找到一个平衡点,什么呢?就是专家和通人,专家是什么,一定要有自己安身立命的领域,在这个领域不论你将来做什么你把他尽你所能找到最专最精,我就是一个技工技工也很好呀,你的手艺最高最精对不对,一定要有一个在这个范围内,你了解的很深很透。但是通人,就是融合贯通,知识面宽一点,然后找到一些可以融通的地方,这个刚才说了中西可以融通,古今可以融通。我举一小例子,前年我找了一本书霍金的,我也时不时翻个洋鬼子的书看,霍金是鼎鼎大名了,不是《时间简史》,《时间简史》早看过了,这是一个后出的叫《大设计》,各位没看的向各位推荐,挺有意思中间有一段他说意大利有一个中小型的市政有一个地方法规禁止用圆形鱼缸养鱼,什么意思呢?这个东西太残忍,鱼在圆形鱼缸往外看出来所有的世界都是变形的,这个有点鱼道主义,霍金为什么讲这个呢?霍金说其实他们没有想得更深,我们怎么能够知道我们的人类不是在一个巨大的圆形鱼缸里呢?这个话挺费力理解的,结果我就想到了王国维的一首小词,所有中西古今可以融通,王国维的那首小诗写的也特别好,你要参照你就懂了。《浣溪纱·山寺》山顶的寺庙,很短,“山寺微茫背夕曛,鸟飞不到半山昏,上方孤罄定行云”很高很高的山,在黄昏的时候我到了山脚下我抬头一看,在昏暗的夕曛之中影影绰绰的好像有一座庙很高很高,山寺微茫背夕曛,鸟飞不到半山,太高了何况又是傍晚,鸟都飞不上去,我怎么会知道怎么会看它呢?上方孤罄定行云,上面传来一声一声的僧人敲磬的声音,这种神秘感这种悠远的声音越是达不到审美距离,吸引了我的目光引发了我的遐想。好了下阕,“欲上高峰窥皓月,偶开天眼觑红尘,可怜身是眼中人”,我假设我登上了这个山顶,为的是看山背后的那一轮明月,由于我到了这高的山上又是到了带有神秘色彩的地方,我忽然想,我超脱了尘世超脱了红尘了,我现在打开天眼我看看尘世的真相看看人生的真相,会如何呢?可怜身是眼中人,可叹呀我作为一个关照者我想客观的看,可是我又是被关照者,我的局限是摆脱不了的,所以彼岸是永远不可知的,那么这个思想和霍金的思想是不是中间就有一个融通呀?所以读书刚才福瑞说的很对,一定要这种融通的,某种程度说悟,这样你会感到很多乐趣。
    詹福瑞:这是一种趣味,这是找到一种趣味找到一种中心思想,实际上人有些思想还是很一致的,在一种特定的环境下他会有特定的感受。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就说我们读书还是要有主体性,还是要中西眼界要开,陈兄是研究古典的,你原来《时间简史》都读过,说明读书还是很杂,从个人兴趣来说读杂一点更好,从专业角度说当然还是把基础东西打实,把所有要搞的材料网格殆尽,这是一种专业要求,但是就是作为一种普通读者对读书来说还是越杂越好,刚才你也说了到了一定年龄以后,像到了我们这个年龄以后读书就越来越随心所欲了,随心所欲就是想读什么就读什么,因为这个时候基本已经超越了,我们专业的书那是你要干自己的项目的时候做的,但是从个人自己读书的角度我们可能根据自己读的更轻松一点,不要把他作为长知识来读,我要受教育的我要搞核心价值观的,如果你这么考虑那读书就不再轻松也不再愉悦,就变成一种有负担的东西。
    陈洪:所以变成一开始说的那个有的时候读书就是一种负担,就是有压力,没关系,用现在网络一词叫“涨姿势”,但是有时候一定还有另一种,消闲的、愉悦的、类似对话谈话的这样的,另外我觉得读书还有两句话也特别好,一句是孟子说的“尽信书不如无书”,读书一定要有分析和批判,还有一个是清代的一个才子袁枚说的,说“双眼曾经秋水洗,一生不受古人欺”其实也不完全是古人欺,自己要有一种独立的分析判断力,不是要挑着毛病但一定要有主体意识,相信自己然后有一种分析批判,不是去找茬,而这本身是一个其实也是很愉悦的一种精神活动。
    詹福瑞:刚才你实际上讲的我们读书的方法,我们上面讲了读书一个是对个人人生这样一些帮助,同时读哪些书,应该基本上是这两个话题,实际上刚才讲的就是读书的一个方法,怎么读,就是您刚才讲的是一种眼光一种气度。
    陈洪:这个是这样的,绝对不可以说他是个大名人现在很流行,他说什么我就信了,当然不是要求每位读书都去做考证,但是保留你质疑的权利和质疑的兴趣,我想也是很有趣的事情。举个小例子,前几年非常流行的一本书,文化类的书,经中央电视台推广家喻户晓,我就不说那本书了,这本书的第一句是“古人说,半部论语治天下,可见论语在古人的现实生活中何在他们认识的地位中处在如何重要的地位”,开头就是这句话,立刻传播开来了。那半部《论语》就治了天下了,历史上一直是有一部论语,可是我们看看历史太平盛世志士是少的,乱世是多的,那时候《论语》哪去了呢?这句话对还是不对呢?假如你真有兴趣,没关系几个朋友再稍微的深入一下,一查根本没这事。首先《论语》这书在唐代的时候还是小学课本,杜甫有两句诗说夔州,现在属重庆了,说这地方民风不好不重教育,说小儿学问止论语,止于《论语》,大儿结束随商旅,什么意思呢?说只重利不重义不重学问,说小孩子读了《论语》就以为成了就不让他再读别的了,再长大点干脆做买卖了,杜甫是批判的。到了宋代理学家,因为《五经》太难读,搞一简编就出来《四书》,《五经》里实际上又超出来一点,从《礼记》找了四篇简单的东西叫《四书》,《四书五经》那么《论语》在这里。可是我们看整个北宋没有人说过记载过,这时候赵普说的了,赵普说臣以半部论语治天下没有记载,到南宋后期在一个不正式的笔记里提过半句,那么整个这事从哪来的呢?元杂剧里,到了元代说书唱戏的给赵普编了这么一段“臣以半部论语治天下”,真正的戏说,你拿来当一个严肃的东西讲给大家听,通过媒体我们都以为半部论语治天下,好了那我们现在把《论语》拿来全世界都知道,就一定要有一种分析判断,这个事你从道理上就觉得不对,那我们就稍微思考一下。
    詹福瑞:我们读书当然排除不了先见,听前人或者同时的人对这本书对这个作者有了一些评价,已经有了先入之见,这个书很好这个你读吧,甚至很崇拜这种情况也有,所以说在读书的时候有时候还是要去除这些故障,这个也是很重要的。我们明国时期的疑古派就是这样,不要完全相信古人,比如说古人注经书注了很多,我们读书的时候我们要把他的注解全部扒拉掉,然后才能看出他本来面目,当然我们是疑古派现在看要具体分析,一半合理一半不合理,有的做的很过,但是这种读书方法对我们还是很有启发的,就是我们不能一进来就完全抱着一种匍匐在地五体投地觉得不得了了,我必须要好好学,尤其是对我们当代这些学者,比如对我们当代的一些文化学者我认为我们更应该有一些选择的一些权利,要有一些挑剔的眼光。我去年写了一篇文章就是谈媒体对传播经典的时候会有一些变化,其中就谈到你说的这个例子,他写的一些庄子的讲庄子的。
    陈洪:第一句话就不对,《论语》这第一句话就不对,《庄子》第一句话古汉语高中的错误“庄子何其人?”,各位,何其是什么?何其是多么,你可以说庄子其人,庄子何许人都行,不能庄子何其人?庄子多么人?那就不通。
    詹福瑞:那么这里面你要如果按照他这个路子来庄子,庄子就是我们现在的这些讲心灵鸡汤的文化学者,当然我们说他这里边有电视台的一种限制。
    陈洪:作为大众传播也可以吧。
    詹福瑞:就是说你面对这群观众他让大家能够听得进去能够接受,那我通俗易懂来讲,这是一种方式,可以,但是你不能把一种思想庸俗,把它思想的一种高度削的平平的,那这就和原来的庄子的原意就去之甚远,所以这一点尤其在对待今人的这些书时候要有一点……
    陈洪:就是说各位读者朋友你听没关系,讲的挺热闹,总体来说也是正面的,这都没问题,但是心里要有书,你愿意把这事理解深一点不要停留在他那,我们再找书再来看,是不是这样更好。我说这个不要跟风,今年两个月以前到三个月以前一个大文化热点就是有一部电影上映以后中青报发了一个很长的文章引起轩然大波,其他报纸又来反他,网上又吵得很热闹,各位有印象吗?韩寒。韩寒这个事很复杂,我并不想在这说这个,因为一说全到网络里了,轻易不要触网,网络里有一个很可怕的现象就是暴力,而且谁越操谁越有劲,所以咱不涉及这网。但是这里有一个问题在哪呢?比如说《三重门》,说实在的以前我真没看,我觉得是16岁到20岁以前的朋友去看比较好,但是他这一争论我就去看了,至少我们要有自己独立判断力,当时他好像年龄不到20岁,说这小说里涉及到了这么大量的阅读面,可能吗?就他的知识结构可能吗?即使他是超天才,因为有些书很冷,作为通常的读物不太可能接触到,更何况他阅读的时间段在那,所以我的意思是什么呢?就是社会上很热的一个东西,趋之若鹜的东西我们在阅读的时候保持自己的一个分析判断,我想这个还是很有好处的。不要轻易跟风,某一个文化学者很热,出了好些书,看没关系,看的时候还是刚才说的不要匍匐在地,现在名气很大有光环了,留几分分析的意识在里面肯定收获会更多。
    詹福瑞:有时候听那些东西仅仅把它作为一种什么呢?作为一种给自己拿负担的一样。比如说有某一个学者跟你讲《史记》,你去听一听可以,然后下来哪怕读一篇项羽啊读一篇刘邦啊,我认为这就是很大收获,哪怕你读原文读不懂再看看注释,注释还不懂再看看翻译,那我认为这收获就比听他的还要大,就说他仅仅是给我们提供一根读书的线索。现在你说《论语》,《论语》字数不是很多啊,而在在《四书五经》里《论语》是最好读的,我们听了以后自己哪怕读几条自己看一看这就是进入到一种读原累的状态,这个是最可取的。就怕他讲了我们听了,但是再往下看他的书天天跟着他走,那么你读了半天《史记》是何物也不知道,《论语》是何物也不知道,我觉着这个就有点满足化的读书了,就是这样一种情况。可能读书还有一些需要注意的比如说方法一些态度,你这个属于老读书人了。
    陈洪:其实说了这么多了,我说一个比较轻松的话题吧,就是怎么阅读,听取对方的观点很好,然后有一种讨论的意识,然后有一种基于尝试的思考都是很有趣的事情。举一小例子吧,《西游记》我想各位肯定不见得读了那个,至少电视剧是看过的,这可能低估了我想大多数人都看过。《西游记》里有一个很小的小环节始终在前边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没有说的太清楚,就是孙悟空的各种名号,孙悟空在《西游记》里名字特别多,这个在其他小说里没有的,大家说是吗?你想一想他有多少名字吧,孙悟空肯定是一个、孙行者是一个、孙大圣是一个,还有一个心猿,美猴王就不用说了,你去看吧,回目里心猿出现过好几次,为什么叫心猿?还有更怪了叫金公,跟这个配着猪八戒叫木母,沙僧叫黄婆,还有一个所有他的名字里孙悟空最不爱听的,他的敌人一讲这个栽他恶心他,什么?弼马温。好了,弼马温怎么来的?有人说玉皇大帝封的,那我们去查查这个干部系列表,无论是人间的天上的,什么时候有一个官叫弼马温呢?哪来的?有朋友知道了说网上写着了,上网一查哎呀网上好多十几二十多万,弼马温哪来的?这是近20年流行的,有两本书里提到的,台湾所谓的中研院史语所这都是台湾权威性的机构里边一个资深的历史学家写过一篇文章,这个文章在我们大陆有两个出版社不同的机制里面发了。他说哪来的呢?他说他发现在美国的国会图书馆里有一个绝版的书《赵南星集》,这个书别处都没有,拷贝成胶卷台湾存了一本,在这个集子里赵南星讲到弼马温是哪来的?说是有饲养经验的都知道在马厩里养马的地方养一只母猴,这个母猴的月经会撒到饲草上,马吃了永远不得传染病就叫弼马温,而这个经验呢是玉皇大帝拿来讽刺孙悟空的,说你本来是一公猴,我让你当一官是一马猴的职责,母猴的职责。这个出来以后网上传来一片说你看人家这学问做的,这美国的绝版的东西,又是明代东林党的领袖赵南星,知识多渊博啊解决了好几百年的一个难题,很好啊。假如我们有点常识我们就想,有这事吗?可能吗?各位要再有点农村生活的经验,我幸亏下过十年乡啊,我认识好几个马官我又认识好几个蒙古的内蒙的朋友,我就问过两个,人家哈哈大笑,胡说八道嘛这事情,好了要胡说八道赵南星为什么记这个呢?没关系啊,咱查查去啊,现在检索很方便,一检索“赵南星集子”谁说只有美国有啊,我们国内好多了,光版本就有两种,但是二三十卷呢,你能够翻过来吗?这个历史学家没说出于哪一篇,现在这检索太厉害了,你用各种检索的工具你输进不同的词,什么“猴”、“母猴”、“马厩”,检索一溜全是零,没这事啊,这就知道这是荒唐不及之言。结果又网友特别第一喜欢《西游记》,第二对于这个又是台湾学者又是权威机构又是美国国会图书馆,就想帮他,一查还真查着了。问题是那个学者他记错了,李时珍《本草纲目》里记的,说这个比那个更有权威,李时珍医圣啊,也别迷信,《本草纲目》拿来看一看,我还真好了点事,因为刚才我说了这中医中药我还真下过点功夫。好,《本草纲目》你看一遍,得出两结论,先有大前提《本草纲目》是了不起的一本书,李时珍是很值得尊敬的一个人,这都没问题。第一,《本草纲目》并不是李时珍行医的经验的集合,是他把前人关于草药学的十几种书攒的,是前人的东西,攒了之后补充了一部分他从民间收集来的传说和验方,这第一点。第二点,李时珍在这个期间还有一个癖好,说来真的有点羞于出口,他记了大量的很怪的方子,这个方子怪到什么样呢?比如说老母猪屎有多少种医药的功能,你都不可思议,老母猪屎比如可以解一切毒,还有大小便可以治哪些病?好,人的大便可以治三十多种病,这就不知道他这个经验从哪来的,包括刚才说的例假可以有多少种医药的功能,人是如此的,猴也是如此。所以并不是来自于医疗实践的一种,我们不能因为名气大我们就盲目的相信他说的,当然这是很小的一个例子。这是刚才说的独立的分析判断,不要跟风那么读书当中就会别有趣味。
    詹福瑞:有时候我们说读书是要不求甚解,你像我读小说,尤其是我们阅读的年龄啊,最佳的年纪就是在五年级到六年级到初一初二,读书极快,后来我接触很多小孩也是这样读书极快。那你说在这个时候他要把所有的词都弄通了,用不着,像读小说把大致情节、人物性格弄懂了这就可以了这就不求甚解。但是到了一定年龄还是要有一点甚解,这个东西尤其是像做学问,就是要把这个问题弄清楚,现在尤其是网络时代好多以为是搞明白了。我2001年写过一篇文章,因为梁启超是我们的老馆长,关于图书馆的功能的时候他说到一句话,我也是把它输进去,很多文章,很多学者写的文章都引了这条,最后实在没有办法究竟是哪里出来的?你得把这出处找出来,找了半天梁启超全集把它都翻了,没有,我到现在我很遗憾,我觉得叫半解,对于这些东西我们还是要有些追根问题,追根问题弄清一个问题我觉得是很有趣的一个事情,起码你这个弼马温你搞清楚了,这我还第一次听,这是很好玩很有趣味的事情。看看我们还有哪些话题?
    陈洪:没词儿了,耽误大家很多时间,不好意思。
    詹福瑞:那我们今天我们就聊到这,主要是看有时间跟大家一块聊聊,别光咱们俩双口相声,来个群口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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