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龙的携手   学者的联谊

——“向阳湖的文化启思”研讨会侧记

陈芳 

咸宁生态美如画，一丛碧水轻盈环抱的咸宁市委党校就坐落在国家森林公园潜山之侧，而位于东湖之滨的周南文化沙龙则自豪于聚集了一批有志于文化的专家学者。二者一结合，于山水间得智慧，咸宁市委党校向阳湖文化沙龙携手湖北省武汉市周南文化沙龙，联办“向阳湖的文化启思”研讨会，共同思索六千文化人的一段人生际遇。这场研讨会，是咸宁与外地学者之间的联谊，顺应着向阳湖文化的等待、激情、积累与蕴藏。它暗含了春夏秋冬的韵律,谱写出一曲唱响向阳湖文化的“四季歌”。 

一·等待中播种

2013年8月4日上午，在周南文化沙龙总策划饶学峰的主持下，“向阳湖的文化启思”研讨会在绿树掩映下的咸宁市委党校里，如同一颗种子静悄悄的破土。为它培植春泥的，是日前向阳湖文化研究专家李城外在湖北省图书馆“长江讲坛”上的讲座《话说新增“国保”——向阳湖文化名人旧址》。而后，周南文化沙龙的专家学者们从湖南、武汉奔赴向阳湖文化名人旧址实地采风，系统了解向阳湖文化的研究成果后，很快便热情地参与到这场讨论中来。

研讨会关注的是“启思”，主持人解释说，“以前做的向阳湖文化的研究，我认为从资料方面做的工作多一些，关于文化、思想、人性方面，以我有限所见，这些都展现于当时向阳湖人的回忆录里，从专门的方面思考的资料较少。今天这场讨论会是在向阳湖各位专家深入细致的大量研究基础之上展开的，周南文化沙龙的专家也是进一步作深入的思考，供向阳湖文化研究会的学者参考。”这是研讨会的整体设想。

定了调子，还得有个突破口。为便于大家尽快切入主题，儒学专家安德义介绍了他眼中的李城外。不久前，参观李城外的“向阳轩”并浏览了《向阳湖文化丛书》后，安德义发自内心地作出“了不得，了不得”6字评价。由于坚守了18年，向阳湖的名字已和李城外的名字联系在一起。这样一种对文化的执着精神，了不起。李城外的藏书雄居鄂南之冠，在湖北省也名列前茅。他坚持的功夫，让我们不得不自愧不如。

主持人的开场白和安德义对李城外的介绍，让这场研讨会增添了深厚文化的气息。春天是播种的季节，我们在等待。 

二·激情在酝酿

中南大学教授孟泽高屋建瓴，发言铿锵有力。他认为，向阳湖是一个象征，6000人下放到此，“这不是一个小事情，事关中国文化、中国历史的一个重要节点”，“向阳湖的这一段历史，隐含了中国文化、中国人民族心灵的一些重要的秘密，也许这个地方是个非常恰当的解释中国20世纪的历史的切面，进入到中国历史、中国伟人的心灵史、中国政治的那种秘密。”所以，因为向阳湖，咸宁才变成了一个文化名城。一个地方有很多硬的条件，比如物质，但缺少文化的牵引，品牌价值没有出来。他希望向阳湖能在咸宁这样一个“温泉之都、山水之城”的牵引下，“成为一个知名的、在国内的一个品牌、很中心的东西”。

谈到向阳湖离不开“文革”的大背景，这位潇湘才子滔滔不绝：“这是一个太大、太大的文化事件和文化现象，它的这种复杂性和里面所暗含的文化秘密，它的那种含义，那种辐射对人类的宽度和广度、深度，远远大过我们现在世界上，包括二战纳粹历史文化等重大历史事件，它甚至是个更深远的背景，更意味着人类的一个方向的一个选择在里面。”我们对包括向阳湖在内的这段中国特殊历史的理解和解密，将对我们中华民族未来的命运有指向性和意义。如果解释不清楚“文革”，对这段重大历史事件和历史流程的解读不到位，“我们也很难说，我们对未来会有一个明确的眺望，很难指望有一个清晰的、美丽的未来。”如今，向阳湖成为一个中国当代史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这个历史文化的符号正好给海内外最优秀的学人一个平台、一个基础。接下来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先不去对这件事做一些评价，而是还原当年向阳湖历史的背景。”

湖北大学蒋方教授肯定了湖南学者的观点：“面对这个平台和复原工作，一个根本的核心问题，那就是真实。”她困惑于《向阳湖诗草》中沈从文的诗，“天哪，这是写过翠翠、写过《边城》的人所写的诗吗？这哪里是诗啊，这几乎就是口号啊。”现在很难简单地去判别他们当时的这些东西是真实还是伪装。带着女性的敏感，她从自己母亲身上发生的一点细节出发，从不同的方面探索她对向阳湖的思考。

“文革”中，作为“走资派”的蒋母被单独关押，两年后下到赵李桥“五七”干校。对她来讲，那是一种新生。“她可以劳动，她可以和群众在一起。无论她有多少痛苦，她不必再一个人，她就有一点共同温暖的体温的存在。”所以90多岁的老人至今回忆起“五七”干校，都觉得非常温馨。她由此想到知识分子的身份问题，这段历史一定不要再重演了。“如果我们要追溯得远一点，我想到中国历史上帝王对待知识分子的态度——尊重和蹂躏。蹂躏的不是别的，是你的自尊和你的自由。那么向阳湖的存在让我们看到了历史的遗留，这是向阳湖遗址的意义。所以我非常希望向阳湖的工作能够继续下去，这里所包含的历史、文化乃至人生的的意义，确实是发掘不尽的宝藏。”

两位同行的发言，使华中科技大学教授姚国华产生了共鸣。接着，他从哲学的角度谈谈起自己的观点。“炼狱”，很多人提到向阳湖时就说这个词。“炼狱是什么？人有罪，要把罪去掉，这才有炼狱这个概念。”他说，基督教是灭绝人性的一种宗教，“存天理，灭人欲”。但这么一个宗教，今天演变为全世界最强大的一种文明，占绝对主导地位。所以，“炼狱”不一定是坏东西，可能是个好东西。

根据姚国华的研究，中国的知识分子是不同于西方知识分子的概念的。“西方现代文明的诞生，知识分子是起决定作用的。大学在西方现代文明的诞生过程中间，是起决定作用的。但是，中国过去的知识分子，对于中国传统文化来说，他是属于附属意义上的，而不是核心意义的。文人对社会没有实质性的作用。直到今天为止，我们中国的知识分子，也不是现代意义上的知识分子。我们心灵结构、知识结构中间，尤其是思维方式，我们对现代文明，包括我在内，是相当陌生的。”所以，中国知识分子真的需要全面的“脱胎换骨”的改造。当然，这并不是说毛泽东“五七”道路的改造，就能够把中国传统知识分子，改造成为现代知识分子。

接着，安德义谈了自己对知识分子的期待。他说，知识分子要有社会责任感，学会站到对方的角度和天下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这样的思考才可能是完整的。“我们在谈任何话题，我们谈得慷慨激昂的时候，一定要想到它是不是准确，是不是公正，是不是客观。”他希望“知识分子多一些冷静，多一些思索，多一些合理的建议。不要把偏激当学问，把极端当才华。”而在“文革”和对知识分子的这个问题上，知识分子也要反思。“在这样一个文化反思的过程中间，我们同时也反思我们知识分子个人身上，在人类前进过程中间我们的不足。那么我们这个群体就可能得到真正的进步。” 

三·积累中成熟

四位学者充满激情的叙说，为研讨会酝酿出茁壮的枝干。他们的发言启发着在场每一个人的思维，智慧的火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咸宁市委党校中国五七干校研究中心副主任卢曰才结合自身研究，提出了四方面的历史教训与启思：理想要符合实际、历史是个多面体、历史研究需要大视野和历史是最好的老师。他分析了“五七”干校和党校的联系，“‘五七’干校作为一个重大的历史事件，也是中国当代史的产物；党校的命运也是由国家的命运决定的。从被‘五七’干校否定，到否定‘五七’干校，既是党校的宿命，也是‘五七’干校的宿命，是历史规律又一次展示了自己的力量。”

作为向阳湖本地人，湖北省向阳湖文化研究会副秘书长韩志谈及自己是从与那些文化人的接触中感受文学的，若干年后，在会长李城外的鼓励和鞭策下写成诗集《诗意向阳湖》。他说，“任何地方都可以发现诗意。”他不仅写诗，还谈文人写诗：“我觉得知识分子有两个我，一个是戴着面具，一个是本我。两种表现也不能说谁对谁错。为了表现当时，他写一些歌颂劳动的诗；为了表现自我，他也偷偷的写一些当时不能拿出来的诗。”

咸宁市委党校科研处主任李江华借用余秋雨的“把历史的记忆写下来，就是一种文化。”表达了对李城外18年坚守的敬意。“向阳湖的湖水是浓缩了文化乳汁的，因为那里汇聚过我们当代文化曾经的精髓与心血在里面，也滋养了我们中国文化郁郁苍苍的昨天，那是文化人落下的一滴滴泪水。”她肯定向阳湖的意义，用诗一样的语言说道，“这里的每一滴湖水，那一笔的涟漪都是中国文化织锦上流光溢彩的泛波。从这个意义上说，向阳湖文化是中国文化藤蔓上永远不会飘落的印记。”

湖北省中华文化促进会副秘书长李国安认为，对于“文革”和向阳湖，“这段历史将来一定会有一个大家都认为比较客观的结论性的东西。”将这个事件研究透了后，“它会成为开启对文化大革命这段历史的研究或者是归纳、总结。”研究“文革”也是有积极意义的，至少从个人来讲，“在这么恶劣的环境里面能够安身立命、乐观豁达，坚守自己的信仰，坚持自己的追求。作为个人来讲，尤其是作为青年一代，要学习、要传承这些东西。”

省委组织部电教处调研员刘风明也加入了讨论。他说，让后人避免“文革”这样的灾难发生——这是研究“文革”的基本点。他热情洋溢地表示，今后，会在自己有限的话语权范围内，向外介绍、宣传“我们向阳湖”。

市作协常务副主席李专就向阳湖文化与提升咸宁知名度的关系谈了一些想法。他说，向阳湖是一个“富矿”，它对咸宁有说不尽、道不清的很多方面的影响。所以，不能定性，只作为历史上、文化上的“富矿”来经营好、挖掘好就行。而向阳湖文化研究会副会长罗勇侧重于在苦难中磨砺出“向阳精神”，他说：“折磨打造文化人的意志，苦难磨砺出文化人的精神，这种精神又支撑着他们在苦难中坚守人生。” 

四·蕴藏也沉淀

一山更比一山高，阴阴绿树盖不住妙论，言语波动闪烁着智慧。自由讨论的环节展示了大家成熟的思想，是集体智慧的闪现。最后，湖北省向阳湖文化研究会会长、咸宁市委党校中国五七干校研究中心主任李城外作总结。他对研讨会发言进行过滤与沉淀，也描绘了向阳湖文化研究的发展前景。

李城外阐述了向阳湖文化的政治意义和文化意义。他指出，向阳湖文化的文学意义，涉及到知识分子的心灵、人性，向阳湖“五七”干校是知识分子的“命运交响曲”。在分析“五七”干校政治意义时，他认为负面意义是主要的。其一，它是左的路线的产物，强调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其二，它严重阻碍了教科文卫事业的发展。其三，严重损害了知识分子的身心健康。但也有正面的因素，比如，让知识分子接触了实际，了解了国情、民情及友情；又如，意志得到了锻炼，理论学习得到了加强，等等。

向阳湖文化名人旧址申报“国保”成功后，下一步该怎么走？李城外强调，要加大三个力度。首先，加大研究的力度。否定“文革”，并不是说我们不能深入研究。综合这些年的个人体会，他用“四个不可”来总结向阳湖文化的内涵：一是对历史的反思文化，这是不可多得的；二是对名人的纪念文化，这是不可忘却的；三是助推咸宁跨越发展的软实力，这是不可再生的；四是中国一代知识分子的精神化石，这是不可忽视的。同时，他归纳出“向阳湖文化人的精神”：一、乐观向上、随遇而安；二、战天斗地、自强不息；三、亲近自然、体察民情；四、热爱生活、情趣高雅；五、忧国忧民、信仰坚定；六、埋头苦干、成果叠出。今后，还将在已有研究基础上展开，加大力度。“不认识到它的价值，这个研究就很难继续深入下去。”第二，加大合作的力度。包括与周南文化沙龙、武汉大学、全国党校系统的合作。第三，加大宣传的力度。下一步要继续加强和媒体的联系，在各种有利于宣传向阳湖的讲坛上大造影响。

逾时4个小时的研讨会从悄然中发生，又归于散场后的寂静，但我们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冬眠”，下一次的研讨会，自会有更加精彩的智慧火花碰撞！我们深信，随着文化大发展大繁荣春天的到来，向阳湖文化和中国五七干校研究一定会迈上新的台阶，在海内外产生更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