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何许 徐雯  摄影：杨永忠

“什么是历史？到底有没有客观的历史？我们能否还原历史真相？”10月21日下午，华中科技大学哲学系邓晓芒教授在周南文化沙龙学术研讨会上率先发问，进而援引中外学者对这些问题的争议，从四个方面，即：什么是历史，历史有没有意义，历史有没有规律，有没有历史真相，逐次展开阐释。

“什么是历史？”邓教授解释说：“历史就是人，是人与动物最本质的区别。这可从两方面理解。一方面，人是制造和使用工具的高级动物，这是人的本质的定义。当然，一些高级灵长类，比如黑猩猩也会制造、使用简单的工具。但人与黑猩猩的根本区别，是人能携带、传承工具，作为历史事件的历史也就这样形成。另一方面，作为历史记述，人与动物的区别在于语言。动物也有信号、呼喊，但人不仅有信号，还有符号，人用符号来谈论，可以抽象出来，形成概念，形成命题语言。人的记忆是概念化的记忆，动物只不过是情绪化的记忆。因此说，历史就是人，是人的历史事件和历史记叙。”

“历史有没有意义？”邓教授率尔直言：“当然，历史有意义。历史学，即人学，里边有很多的内容。”他引用黑格尔“人类历史就是人类自由意识的发展史”，指出人类不能切断历史，也不可能回归历史，但可以创造历史，超越历史。

“历史有无规律？”邓教授认为，历史是有规律的，但不是自然规律，而是自由规律。自由规律是不可重复的，自由具有任意性、反抗、选择和目的性、自律性等多个层次，从低到高，有必然性，有趋势。当今中国，人们更多地追求目的性，还未达到自律性，因此，还有待于发展我们的自由意识。

对于“有无历史真相”的问题，邓教授认为：“历史真相就是人性的真相”，他认为历史真相渗透着主观性和客观性，掩盖了历史真相就是掩盖了人性，这是我们面临的一个问题，没有什么善意的谎言。

“历史在事实上不能假设，在哲学上是可以假设的；历史的假设是推动历史发展的前提。”邓教授娓娓道来，用哲学家的眼光阐述历史，剖析了历史与哲学之间的一种微妙关系，引发了与会者的热烈探讨。

湖北实验中学高级历史教师饶晓琴认为，历史是社会生活的总和。历史的遗憾，表现在政治与经济的不平衡性、上层与下层社会的不平衡性、文化与思想的不平衡性上；并就读史、学史、讲史等问题，与邓晓芒教授进行了交流；

中央教科所研究员、武汉大学特聘教授尹邓安发言，从究竟承不承认普世价值的角度，谈到辛亥革命和与之有功的历史人物，并请邓教授从历史的角度，评价十八大以后中国的走向。邓教授笑言：十八大之后的中国走向，是国家机密。但他相信，中国必然走向民主法治社会。

武汉大学哲学院周玄毅博士，就“历史真相是人性的真相”发表感言。他说：“历史是人的一种自觉的记忆。”他举“土拨鼠的语言有名词、动词和形容词”为例，指出动物语言比人所观察的来得更复杂。邓教授接过话头说道：人与动物的语言区别不在乎有没有动词、名词、形容词，而在于有无命题语言。动物的语言只是信号，而人发明了符号，符号可以抽象出来形成命题语言，人用概念记忆，动物用表象来记忆。承前所说的“携带工具”，邓教授开玩笑道：“如果哪一天看到一只黑猩猩带着棍子跑，未必它就是野人了？”引来阵阵掌声和笑声。两位学者进而就“一个存在者表现出什么特征来为人性”、“有意义的可以评价的才是历史”等问题，结合近期人民网上的理论文章进行磋商。

参与研讨会的华科大武昌分校新闻学专业学生，也提出问题请教：“如果世界上没有人，也没有人的语言，也没有‘历史’这个人类下定义的名词，那么历史是否存在？”邓教授略加思考，引用马克思“自然向人形成”的理念，侃侃而谈：“自然界与人不是对立的。人的出现，是自然界的本质的展现。自然界必然出现人，自然史就是人类史，有人类的前史。”这番问答让大家对“历史”这一话题更有兴趣，引发了深思。现场气氛非常活跃，对话持续了三个半小时。

本次研讨会在武昌财苑大酒店七楼会议厅进行。主持人为武汉音乐学院孙晓晖博士。武汉乐团首席小提琴家阿申现场演奏凑兴。莅临嘉宾还有：湖北省社科院研究员高思新、华中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黄健中……，以及周南沙龙会员和本市高校学生共计百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