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雯

2012年11月3日下午，霏霏细雨中，周南文化沙龙学术研讨活动在武昌民主路486号曾卓故居如期举行。本次活动主讲人是武汉大学哲学博士、武汉大学辩论队总教练周玄毅副教授，中心话题为“哲学在今天有什么用？”

周玄毅副教授从自己寻找会场，转来转去几番折腾的尴尬说起，首先讲到了与哲学有关的几桩笑话。

一是古希腊哲学家泰勒斯夜观天象的趣事。一天夜晚，泰勒斯正仰面朝天、全神贯注地观察天象，一不小心掉进了旁边的一个水沟里。他家的一位女仆恰好看见，就讥笑道：您只想了解天上的事情，却不知道自己脚前鼻下是什么。

二是一个哲学系的学生暑期回家，与他的父亲就吃鸡的事情一问一答。这个儿子说：“在我眼里有2只鸡，即形而下的鸡和形而上的鸡”。做父亲的大不以为然，自己吃掉了“形而下”的鸡，要学哲学的儿子吃那只“形而上”的鸡。

三是邻里间的家常话。比如，当年自己考上武大，邻里很是赞赏，后来自己读硕，邻里问起，父亲说是学哲学，对方马上哼哼几声，接着就扯开话题。

从这三则笑话，看出了世人对哲学和哲学家的三种态度：第一种，认为哲学家不谙时务，只看天上不看地下；第二种，认为哲学家凌空虚蹈，不懂具体事务；第三种，认为哲学、哲学家与自己没有任何交集。

针对这三种态度，周玄毅提到三种应对方式。

第一种是泰勒斯的方式。据柏拉图记载，泰勒斯夜观天象，预测到第二年天气转变，橄榄将会大丰收，便把所有的榨油机都买下来，第二年高价出租，从中赚了很多钱。可见，哲学家的糊里糊涂、不谙事务，是他们没有去关注这些琐事，一旦哲学家想去做具体的事情，一定会做得很好。这是对哲学的肯定。

第二种是苏格拉底和柏拉图的应对方式。苏格拉底说：“我惟一知道的事情是自己一无所知。”为此，他经常把自己当作学生向对方请教。苏格拉底推崇：“自知无知而爱知”，指出哲学是爱智，哲人是爱智者。柏拉图是苏格拉底的弟子，他继承苏格拉底的观点，从其寻求“一般”的方法出发，认为不但许多特殊之外有一般存在，而且对于任何一类特殊的东西来说也都有它的“一般”，他把这个一般叫做“理念”。进而他认为存在着两个世界：一个是理念的即永恒不变的真实世界，一个是我们所处的现实的变化无常的不真实世界，理念世界高于并且先于现实世界。这样，普遍的概念就变成了客观独立存在的“理念”，具体事物就成了不真实的理念的摹本和影子。如果用海德格尔的话来说，就是“哲学家最大的耻辱，不在于不能证明自己有用，而是在于试图去证明自己有用。”这其实是对哲学的否定，甚至是彻底否定。

第三种应对方式，是“无用之用乃为大用”，是中性回答，是辩证的。这里有两种看法，一种以80年代的哲学热为例，那时很多人认为哲学是用来当官的，能培养当领导的一种把握全局的能力，哲学之用在于经世治国之大用。另一种则认为，如果在大学四年本科里，只是一味地急着学习一门具体的手艺，那么就误解了本科教育的真正含义。

周玄毅由此引申到古罗马的公民教育，在他看来，今天论证哲学的意义，既不能像泰勒斯那样作肯定的回答，也不能像柏拉图那样作否定的回答，也不能用“无用之用乃大用”作一种忽悠性的回答。关于“哲学在今天有没有用”这个问题，可以做出的明确回答是：哲学有两种用处，一是哲学可以用来澄清语言；二是哲学可以用来加深理解。

作为第一种用处，周玄毅说自己很喜欢说的一句话是“当我们在说什么的时候我们在说什么”，这是学习哲学的基本功，他提出“What's time ”和“What's the time”的区别。对于邓晓芒教授在前次讲座中提出的人与动物的区别，周玄毅认为，与其说“人与动物的区别”，不如说“人之为人与动物之为动物的区别”。他还用苏格拉底被控渎神时，问欧悌甫戎，“什么是虔诚？”欧悌甫戎提出几种具体的虔诚的例子，都被苏格拉底驳倒，最后以没有结论而告终。这个故事，强调哲学要的是定义的东西，不是描述的东西。哲学的意义，在于寻找一个普遍、本质、自洽的定义。

作为第二种用处，周玄毅以网络上“一个鸡蛋真难吃”的案例，提出澄清语言的活动可以避免纠纷，人们之所以产生误解、怨恨，都是来自语言的误用。因此，作为哲学老师，讲述哲学每一个流派的特性，即正确性和局限性，构建一种思辨的体系，从而帮助人们加深对哲学的了解。

周玄毅引经据典，纵论古今，指出当今人们面临两个问题，一是对社会生活缺乏反省（理解），二是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太多。他阐释哲学的两大用处，提出哲学可以让我们的生活更加丰富、理性、清明，避免误会，加强沟通，理顺人际交往中的很多问题。

“老战士报告团”的毛兰成团长继而发言，他捧读自己50年前的日记，回忆上世纪60年代的青年人是如何学哲学用哲学，积极投身到火热的阶级斗争和生产建设中。他参军入伍工作出色，却因出身资本家，不能入选去西北原子弹基地工作。他为此痛苦，但没有消极没有自杀，逆流而上，努力上进，接受组织的长期考验，而这一切，源于他自觉地学习哲学。他感叹道：“哲学对我来说是生命之学！是命运之学！”他说没有哲学，特别是矛盾论，实践论的滋养，他就不能坚持到今天。毛团长用自己的亲身经历，提出哲学是一个世界观，是放之四海永远有用的，做人做事都少不了哲学。

夏新老师就苏格拉底对哲学的定义“爱智慧”，引申到中国的“道与术”上来。他认为，人类历史发展和科学技术的发展都不是匀速直线运动，他们有时候是停滞的，他认为道与术应该达到平衡，国家才能长久发展。

吴耀东董事长认为，“哲学是看不见的太阳”。不要把哲学看得很神秘，其实哲学离我们很近。不过，哲学的书，比如柏拉图的《理想国》，就很难读下去。因此，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见到“看不见的太阳”的。他认为，哲学其实是人生浓缩的精华，尽管有时经验不可信，但浓缩的经验就是人生的哲理。所以，哲学在我们身边，它对社会的发展是很有作用的。

会场上，张先冰、王斌等学者也各抒己见，周玄毅副教授还为与会嘉宾和大学生答疑解惑，讨论会气氛活跃，前后持续了三个小时。